他放声大笑,学着他的模样揣起手:“先生教我。”
忽然就愣住了。
他想起他,他记得起他所有壮怀激烈的言语,记得他一次又一次执起他的手。夜深烛火暗,羊皮画卷前,他手握烛灯一寸一寸照亮无边国土,意气风发筹谋整个天下。
君臣之所以为君臣——他一直以为那才是刻进他们骨血里的东西。
可他此刻闭上眼,他记不得这一切,他记不得一关一城。他只能记得起一个暗无星月的夜晚,他一抬头,借他手里火光撞见他一双眼里繁星流转,胜过万里河山。
秦国的王啊,他的王。
回的去吗?
再回不去了吧。
斯人已逝,纵他张仪耄耋之年仍有惊世才华足以撼动这大争之世,却再不会有第二个秦王赢驷为他担起天下任他胡作非为。
该醒了。
他睁开眼,却见烛影微摇,映照故人面。
对面那人英姿勃发,一如当年。
赢驷见他醒来,一身英气尽敛,揣手看他,眼里有泪,温柔低语:“先生教我。”